伤亡伤亡,有伤也有亡。
往往一场仗打下来,伤员往往数倍于阵亡人员,而随着医疗技术的进步,伤员大多都能获救。
李四维见过被子弹洞穿身体的兄弟恢复如初,见过被炮弹炸得缺胳膊少腿的兄弟顽强地活了下来,更忘不了罗平安当初差点被开膛破肚的场景……以至于,他不得不惊叹生命力的顽强!
当然,李四维也忘不了在光明岭上一心求死的重伤员。
因为,重伤员要活下来,必须要经历的痛苦是外人根本无法想象的!
新月如钩,根本照不亮这漆黑的冬夜,但医护排的营地里灯火通明。
营地里血腥气弥漫,哀嚎声此起彼伏,原来的病房早已人满为患,新搭建的病房里也已挤得满满当当,医护排的姑娘和前来帮忙的老乡们穿梭其间,虽然个个疲惫不堪,脚步踉跄,可是,他们不敢停!
救护伤员就是在和阎王抢时间!
“啊……呃啊……”
手术室里哀嚎声震天。
杨得胜躺在手术台上,四肢被四个医护兵死死地按住,一把铁钳伸进了杨得胜胸腹上那片血肉模糊的伤口,痛得杨得胜浑身痉挛,拼命地挣扎着、撕心裂肺地哀嚎着。按着手脚固定在手术台上,痛苦地哀嚎着。
“莫事了,莫事了……”
四个医护兵神色疲惫,眼中早已蓄满了泪水,口里却在不住地劝慰着,“马上就好了,马上就好了……”
“好了,”
宁柔迅速地把钳子从那伤员腰间的伤口里抽了回来,声音沙哑,“弹片取出来了,快给他……”
话音未落,宁柔却浑身一晃,软软地倒了下去,带血的钳子和钳嘴里那块弹片一齐摔落,“啪嗒……”,血珠四溅。
“宁医生……”
于秀莲刚刚拿起纱布,见状一声惊呼,慌忙上前扶住了宁柔,“宁医生……快,宁医生晕倒了……”
“我……莫事,”宁柔软软地倒在了于秀莲怀里,面色煞白,声音虚弱,“快……给他包扎……”
“柔儿姐姐……”
布帘被撩开,伍若兰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,从于秀莲手里接过了宁柔,低头一看,泪水便从红肿的眼眶里滚滚而下,“柔儿姐姐……你莫吓俺啊……”
“莫事,”宁柔勉强一笑,“扶我过去坐一下……就好了!”
“好好,”伍若兰连忙扶起你宁柔往屋角走去,将她放到了角落的板凳上,“柔儿姐姐,你先歇着,剩下的俺来……”
“若兰,”宁柔坐在凳子上,无力地靠着墙壁,“还有好多人?”
“三个,”伍若兰连忙低头望着虚弱的宁柔,声音一颤,“还有三个……”
还有三个……
连日苦战,重伤员太多了!
医护排只有三个能做手术的医生:小占已经倒在了手术台上,宁柔也已摇摇欲坠,只剩下了一个疲惫不堪的伍若兰了。
可是,重伤的兄弟们还是不能及时地得到救治。
“嗯,”宁柔轻轻地闭上了双眼,泪水从眼角沁出,“小占……醒了吗?”
“刚醒,”伍若兰连忙点头,“俺让她再躺一会儿……你也该去躺着,仗还没打完呢!俺们……还不能倒!”
对,我还不能倒!
宁柔深吸了一口气,轻轻地睁开了眼,勉强一笑,“你先做着……我坐坐就去帮你。”
“啊……啊……”
宁柔话音刚落,又一个伤员被抬了进来。
不能倒!
俺不能倒!
轻轻地放开了宁柔,伍若兰慢慢地走向了手术台,步履蹒跚却坚定!
前线的战斗已经结束,可是,医护排的战斗正值艰难之际。
与此同时,在仝泽辉家里的卧房里,李四维也如临大敌。
仝大娘把安安交给了随后进门的李四维,便匆匆地热奶去了。
但是,安安一被李四维接到怀里便“哇哇……”地又哭了起来,慌得李四维又摇又晃,可是安安的哭声却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。
“安安乖,安安不哭了……”
李四维望着安安那张皱成一团的小脸,又是焦急,又是心疼,“在哭,嗓子就要哑了……”
安安依旧皱着小脸,瘪着小嘴,“哇哇……”地哭着。
“好了,好了……”
仝大娘试了试温度,从热水盆里取出了粗瓷大碗,匆匆地走了过来,柔声地诓着,“俺的安安是饿了……”
说着,仝大娘用小瓦勺舀起奶汁小心翼翼地伸到了安安的嘴里。
**入口,安安的哭声终于止住了,贪婪地吮吸起来,很快便将勺子里的**吮吸一空,仝大娘连忙收回了小瓦勺又去舀**。
李四维暗自松了口气,低头望着咂巴着小嘴的安安,满脸宠溺,“小吃货……”
安安双眸半闭,好奇地望了李四维一眼,突然小嘴一瘪,又要哭了,好在仝大娘的勺子已经又伸到了她嘴边,小家伙的注意力立刻就转移到了勺子里的奶汁上。
“可怜的娃娃,”仝大娘小心翼翼地给安安喂着奶,满脸唏嘘,“才这么小……娘就不在身边了!”
安安只是贪婪地吮吸着流入嘴里的奶汁,小脸上浮起了满足的神色。
李四维却听得鼻子一酸,连扭过了头去。
仝大娘没有注意到李四维的反应,只是专注地伺候着安安喝奶。
安安人小食量也不大,不多时便喝饱了,一双小眼睛轻轻地闭上了。
“好了,”仝大娘连忙放好了粗瓷碗,回来接过了安安,往炕边走去,满脸慈爱,“喝饱了就该睡觉觉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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